金庸的智慧,不仅表现为作品中升扬的哲思、浓厚的文人气质,就是在细徽处,也能纤毫毕现地看出来。如金庸给书中人物所起的名字,便具独到的匠心,耐人细品... 【编者按】给小说中人物起名字并不是寻常且容易完成的工作,在字面意义丰富的中文小说中尤其是这样。可以说,寻 常作品中的人名也是普通的,而优秀作品中的人物,其名字是让读者过目不忘的,中国古典小说历来注重人名的考究,象 《红楼梦》中的元、迎、探、惜四姐妹,象袭人,湘云等名字,都为人津津乐道,一个好的名字,不仅能增加读者的阅读 乐趣,也能增添作品的意境。金庸小说人物众多,各呈异色,其名字也是丰富多彩,看是随手拈来,实又经一番雕琢,却 天斧过处不着痕迹。而没有这些有趣的名字,金庸作品一定会失色许多。 金庸的智慧,不仅表现为作品中升扬的哲思、浓厚的文人气质,就是在细徽处,也能纤毫毕现地看出来。比如金庸给书中人物所起的名字,便具独到的匠心,很值得做一番探究。 比如金庸的小说《书剑恩仇录》中的一些人物,如“追风剑”无尘道长,不仅表明他的剑法凌厉快速,而且表明他的脾气火爆耿直;“千臂如来”赵半山,“千臂”指他的暗器功夫十分了得,而“如来”即佛名,表明这一人物的心肠很慈善;“奔雷掌”文泰来,从掌名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轰轰烈烈的大丈夫;“矮诸葛”徐天宏,就是个子矮而人多智;“金笛秀才”余鱼同,金笛是他的乐器又是他兵器,秀才是他的身份又是他的气质;“鬼见愁”石双英,可想而知,他的长相十分吓人,而脾气古板,像阎王爷;“黑无常”常赫志、“白无常”常伯志这兄弟俩的名号就更有讲究,一来是他们脸色阴沉,长相不高明,像无常鬼一般,二来他们的名字中分别有--“赫”(黑)--“伯”(白),而又都姓“常”,所以得到了这个匪号。“红花会”之外的人物,如“绵里针”陆菲青,不仅指他的武当派剑法细腻如绵里藏针「窃以为当指‘绵掌’--东方剑」,且他的性格也是绵里藏针,外和内刚;“铁胆”周仲英,铁胆即是武器,又多少有性格赤烈大胆之意,他的女儿“俏李逵”周倚,俏不用说啦,李逵的意思就是莽撞而不失可爱;“翠羽黄衫”霍青桐的外号不仅是她的穿着打扮,而且也是飒爽英姿的化身;“香香公主”喀丝丽,不仅体有异香,而且其神态容貌心肠气质也只能用香而又香来形容…… 《射雕英雄传》中的“飞天蝙蝠”柯镇恶是一个瞎子(蝙蝠无眼);“马王神”韩宝驹号为马王神就确实马术如神,堪称马王,而名中也居然有宝驹二字,相映成趣。 这部小说中最出名的当然是“东邪”黄药师、“西毒”欧阳峰、“南帝”段智兴、“北丐”洪七公等人啦,不仅有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五方,而且既有邪、毒之性格提示,又有帝、丐的身份提示。小说中的“老顽童”周伯通,那的确是“老”而又“顽”的“童子”,周伯通应改为“周不通”才更有意思。……只要一提起这些人物的匪号,我们就像提到熟人一样,不禁莞尔。 下面要说的是,一些作家的作品逐渐省略了绰号(给每一个人都编一个绰号,实在也太麻烦啦),但却出现了名号(绰号)逐渐统一的情况。这在金庸的小说中尤为明显--金庸先生可以说是一位玩“名”的大师--如《侠客行》中的丁不三、丁不四兄弟,是名还是号?一个说“一日(杀人)不过三”,一个说“一日(杀人)不过四”,实则取其不三不四之讽刺意义非常明显。又如威德先生白自在之名,他的威和德都是自封的,固然“自在”,但却多了一个“白”字,那就幽默啦。而主人公的名字就更多、更有意思了,他的第一个名字是狗杂种(这哪是什么名字?但他说他“妈妈”从小就叫他这个);第二个名字是小乞丐(谢烟客专用);第三个名字是“傻小子”(丁不三、丁不四专用);第四个名字是“大粽子”(史小翠、白阿绣专用,形容他被丁当当捆成大粽子一般);第五个名字是史亿刀(史小翠取的,以“金乌(太阳)派”对“雪山派”,以史亿刀对白万剑);第六个名字是石破天(长乐帮专用,实则石破天乃石中玉的化名)……一个人有六个名字,其中又有四个根本不像名字,可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,却谁也不知道(可能叫石中坚,但不能确定)。也就是说,这一人物实际上是没有名字--无名--这倒符合佛家的“无名无相”的意思。 《天龙八部》中的包不同,风波恶,这是名还是号?包不同果然与众不同,谁讲话他都要“非也,非也”的驳斥一通这才甘心,最后也是为了一句一生中最严肃与最正确的“非也非也”被其主子慕容复杀了。风波恶呢,叫一阵风风波恶,哪里有风波他就出现在哪里。南海鳄神岳老三似乎没有名字。慕容复的一个“复”字,正是他复国理想的表现。而阿朱、阿碧、阿紫这些少女以不同的色彩为名,也是“号”,因为正是她们性格的象征。 《笑傲江湖》中的日月教主任我行,哪有什么合适的名和号!东方不败也是如此。 而孤山梅庄的四位庄主黄钟公、黑白子、秃笔翁、丹青生,显然是号,但他们的名字却谁也不知道,恐怕也有人以为黄钟公姓“黄”而黑白子姓“黑”呢。还有几位活宝,即“黄河老祖”二人,一人“姓老叫爷字头子”叫老爷或老头子,一个“姓祖名宗字千秋”,叫祖宗或祖千秋,这当然是作者闹着玩儿的。还有一位“夜猫子”明明是智计多端,却偏偏叫计无施(无计可施),夜猫子进宅,(他人)无计可施还差不多。 还有仪琳的父亲叫不戒和尚,那就是什么戒都不守的意思,而他将万里独行田伯光收为徙弟却给他取了一个“不可不戒”的“法号”,这倒也恰如其分,相映生辉。搞得桃谷六仙互相争吵不休:“不戒”的徙弟叫“不可不戒”,那么“不可不戒”的徙弟就该叫“当然不可不戒”了? 再往下去就又该是“理所当然不可不戒”了?还有一个即“杀人名医”平一指,按说“杀人名医”既是他的号,那平一指应是他的名了?可是并不,平一指即“凭一指”也,杀人也是凭一指,医人(搭脉)也是凭一指… …有不有趣?还有风清扬啦、独孤求败啦,封不平……这些名字显然也有“号”的意思,不然怎么一个叫“求败”?而他的武功恰又是求败而不可得呢? 还有一些人物的名字,倒不一定是名号统一,但却各有各的意思,或各有各的出典,并非乱取的。如金庸《射雕英雄传》中的郭靖、杨康的名字是长春子丘处机给取的,那是挑明了要这两位未出世的儿童不忘“靖康之耻”。后来郭靖成了民族英雄、侠之大者,可是“另一家”杨康这们抗金名将杨再兴的却投入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怀中,做了金国的小王爷,这大约是丘处机没想到的,杨康的先人杨再兴更想不到。 《神雕侠侣》中的杨过是郭靖为他取的名字,要他“过则改之”,所以名过字改之,也包含了希望杨康能把乃父杨康的“过”给改正过来,杨过到是真正改了过来,成了神雕侠。 《天龙八部》中的逍遥子、李秋水及其逍遥派、北冥神功等等,都来自《庄子》一书。即《逍遥游》与《秋水篇》中既有逍遥、秋水之人名,又有武功的名称来源,《逍遥游》中有云“穷发之北有冥海者,天地有。有鱼焉,其广数千里,未有知其修也。”美女王语嫣的名字取“笑语嫣然”之意。萧峰父子与慕容复父子的名字也有意思:萧--远山(父)--峰(子),慕容--博(父)--复(子)。至少少林寺的僧人,叫什么玄慈、玄难、玄生、玄灭,以及(《倚天屠龙记》中)无名、无相……等等自然都来自佛家经典。 鹿鼎记》中的韦小宝这一名字,看来最平常不过,天下叫小宝的人多如牛毛,可是历史上恰有一个叫小宝的人与韦小宝呼应,那就是唐(周)武则天女皇帝的情夫冯小宝(又取了一个名字叫薛怀义),他也同韦小宝一样当过和尚(自然是假的)、太监(出入宫廷)、将军。--只不知金庸先生写韦小宝时,是否参考过冯小宝的历史故事,不敢乱说。 中国有句古话,叫做“人以文传”,“文以人传”是说有些人之所以知名,是因为写了一笔好字,再引伸是写了一些好文章;相反,有些书法或文章之所以传世,那是因为他的作者大大有名之故。我们可以套用一下这句话,叫做:人以名传,名以人传。即武侠小说中的有些人物,是因为写得性格鲜明独特,所以就出名了,如黄蓉、狄云、段誉、虚竹、萧峰……等等,他们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,所以就出名了。 有些甚至成了“共名”,即成了我们取笑他的绰号,如骂人是“伪君子”就叫他是岳不群,说人是书呆子可以说他是段公子……等等。至于“人以名传”,那很简单,是因为作者给他们取了一个很独特的名字,就轻而易举地让人记住了,如祖宗祖千秋、老爷老头子以及老头子的女儿老不死(这名字匪夷所思),这些人物没啥可以让人记住的,但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很独特的名字,你就想将他们忘了也不成。倘若祖宗改名为祖青雄,老爷改名为老成业,老不死改名为老婷婷之类,保准谁也记不住他们了。 武侠小说像一切小说一样,真正的优秀作品,是要以写人、刻画性格、揭示人性、叙述人生为目的的,如果没有“人”,光靠“名”是显然不会成为大家都爱看的佳作的。这道理恐怕谁都懂。金庸固然会取名,但他更善于写人,所以他的小说才高人一等。其原因当然不在取名,而在写人性、描绘人物形象。 这里要说的意思是,在同等的条件下,即同样深刻或鲜明的人物,倘若有个好名字,那就会锦上添花,例如金庸《连城诀》中的“落花流水”是陆,花,刘,水四位江南侠客的联号,若不写成“落花流水”能给人深刻印象么?进而,其中花铁干这一人物,平时英雄侠义,道貌岸然,没啥可说的,但到了关键时刻,他的“骨气”就全没了,并且好象通往地狱的道路真是“滑的”,这一人物变得面目全非,不仅贪生怕死,而且凶恶残酷。这人的名字“花铁干”也就有了概括意义了,成了“银样蜡枪头”的代名词了。 以上这一点还不是最需要说的,我们想说的第二点,是小说中的一些次要人物,作者没功夫、也不可能去描写他们的性格,那么,一些比较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,就比较好。 例如前面提到的祖千秋、老头子等等。 第三点,也是我们要在这一节中重交待的,就是小说中的群类人物,那往往非要有一些特殊的名字不可。所谓“群类人物”,指一群人、一类人。--武侠小说中像这样的人物群类很多,几乎从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、十到十二、十八… …都有。比如金庸的“四大恶人”,是以“恶”字排列的位置来划分的。如“恶贯满盈”段延庆,其“恶”排在第一个字,他就是第一恶人。而“无恶不做”叶二娘的“恶”字排在第二;余以此类推。 《神雕侠侣》中的“西山十鬼”当然也是各有特色:长须鬼是长胡子;大头鬼的头特别大;笑面鬼总是笑咪咪的,这都是一目子然;而催命鬼肯定很凶,讨债鬼肯定难缠……这又是一听就知道的。余以此类推。像这样,我们既能分得清他们谁是谁,又知他们是同一群类。 同一书中的史氏昆仲,名也号也各自分明而且很有意思:史伯威、史仲猛、史叔刚、史季强、史孟捷,这五个名字,既有伯、仲、叔、季、孟这种传统的老大、老二、老三、老四、老五的排列习惯,同时又威、猛、刚、强、捷。他们五人的号分别为“白额山君”(老大,善驯虎)、“管贝子”(老二,善驯豹)、“大力神”(老四,善驯象)、“金甲狮王”(老三善驯狮)、“八手仙猿”(老五善驯猴)……这样,伯、仲、叔、季、孟;威、猛、刚、强、捷;虎(威)、豹(猛)、狮(刚)、象(强)、猴(捷);而且各人的武功套路,乃至性格都与虎、豹、狮、象、猴相近。 可见作者在写这些人物时,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的,而读者看起来,也格外有兴趣。 另外有些人物,尤其是同胞兄弟或同胞姐妹,他们的性格、形象的区别都不大,也没有区别的必要,不但没必要,而且正是区别不清才格外有趣。例如《笑傲江湖》中著名的六史弟“桃谷六仙”;《天龙八部》中天鹫宫的“梅兰竹菊”四姊妹。谁分得清梅、兰、竹、菊?谁又分得清哪是桃根、桃干、桃枝、桃叶、桃花、桃实?--他们的名字,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符号罢啦,梅兰竹菊有雅趣,而桃之根、干、枝、叶、花、实,倒也先后分明,大有俗趣,难为作者是如何想出来的。 这种群类形象,是作者不准备花功夫去写的,因而赐以佳名。有佳名也无佳名大不一样,如《射雕英雄传》中南帝出家,法号一灯大师,带了四位徙弟,原都是朝中将相,随师出家之后,分别做渔、樵、耕、读,这四个名号,就让人记住了。而《天龙八部》中的大理国的四大卫士褚万里、古笃诚、傅思归、朱丹臣虽然也有“四大”之名,而且同姓同韵(褚古傅朱),但这“四大”既没有“四大恶人”那么出名,也没有“渔樵耕读”四大弟子那么出名,其原因就是名字上的花样还不够。读武侠小说,闲来无事,玩味玩味其中人物的名号,是极有意思的。再比如《倚天屠龙记》中的一些人名。如张无忌与杨不悔,单独看来并无什么,但联系起来,就有意思了,张对杨(扬之意也),无忌对不悔。再如赵敏手下的神箭八雄:赵一伤、钱二败、孙三毁、李四摧、周立输、吴六破、郑七灭、王八衰,这是啥“八雄”的名字? 姓也奇怪,恰好是赵钱孙李、周吴郑王,名又是伤、败、毁、摧、输、破、灭、衰,简直没一个好字,而“王八衰”之名恐怕旷古未有,又要空前绝后了。 当然,这些显然是“文字游戏”。读书之乐其中也包括文字游戏。《红楼梦》中的“原因叹息”“千红一窟”(哭)“万艳同怀”(悲)何尝不是文字游戏?《倚天屠龙记》中还有什么殷无福、殷无禄、殷无寿,《天龙八部》中还有一个人叫“赵钱孙李、周吴郑王……” (简称赵钱孙),这当然也是文字游戏,搏君一笑耳。 不过,在武侠小说的“名趣”中,争名之趣,那就不仅是博君一笑啦,还须在一笑之余想点什么。
典型的例子之一,就是金庸《天龙八部》中的南海鳄神岳老三,他在四大恶人中排名第三,他的第一次露面,就因要争“恶名”而杀了钟万仇的家丁进喜儿,只因进喜儿说了一句“你……三老爷……一点也不恶,半……半点也不恶”。没想到这句话大大地得罪了岳老三,气得他将进喜儿的脖子扭断了。岳老三与别人相反,别人巴不得别人说他“不恶”,而岳老三却巴不得人家说他“恶”,而且越恶越好。这也是“大丈夫不能留芳百世,也应遗臭万年”的意思了,看起来是好笑,但想起来就不好笑了。岳老三不仅要人说他恶,而且还要人说他是“第二恶人”, 而不许叫他“第三恶人”,他与第二恶人叶二娘争“二恶”之名的矛盾,处处使人发笑,但想到一个人为“恶名”的排列而如此认真、矫情,那就在人性的弱点面前再也笑不出来了。(他不敢也段延庆争“天下第一恶人”,那是因为他的武功远远比不上段延庆,曾被段延庆揍得鼻青脸肿之故)--他争的不仅是“恶”的排列,而是“天下第二”这个“座次”。 典型的例子之二,是金庸的小说《鸳鸯刀》中的“太岳四侠”的故事,书中写道: …… 周威信道:“在下周威信,江湖上朋友送了个外号,叫做‘铁鞭震八方’。” 那病夫冷笑道:“嗯,这外号倒也罢了,只是这‘镇’字要改一改,改一个‘拜’字。” 那瘦子一愣,道:“改成‘拜’字?嘿,姓周的,我大哥给你改了个匪号,叫作‘铁鞭拜八方’!我大哥料事如神,言之有理。”说罢四个汉子一齐捧腹大笑。 周威信心想:“江湖上有方道:‘忍得一时之气,可免百日之灾。’”当下强忍怒气说道:“取笑了!四位是哪一路的好汉?在哪一座宝山开山立柜?掌舵的大当家是哪一位?”那瘦子指着那病夫道:“好,说给你听也不妨,只是小心别吓坏了。咱们大哥是烟霞神龙逍遥子,二哥是双掌开碑常长风,三哥是流星赶月花剑影,区区在下是八步赶蟾、踏雪无痕、独脚水上飞、双刺盖八省盖一鸣!……” 这位“太岳四侠”中的老四盖一鸣当真是“一鸣惊人”,如果我们只听他们自吹自擂,那真要肃然起敬,但再往下看则又要笑破肚皮,什么“铁鞭镇八方”周威信,他连“拜八方”的资格都不够,“太岳四侠”简直是四条浑虫。那位大哥打穴总是差了一尺左右,三哥双掌开碑总砸自己的脚,三哥流星赶月去逃命,老四名号最多,却更不中月,只会说“我大哥料事如神,言之有理”,是一位牛皮大五兼马屁大王。--江湖上,社会上的“名”有多少是“符实”的呢? 第三个例子是《神雕侠侣》的最后一回,当一灯大师、东邪、周伯通、郭靖、杨过等一群当世高手到华山祭拜洪七公,没想到有一群人也在那儿搞什么“华山论剑”,要争“天下武功第一”的名头,搞得黄药师等人大吃一惊,还以为长江后浪催前浪,江湖上新人辈出,以至于他们连一个也不认识,可是--只见人群中跃出六人,分作三对,各展兵刃,动起手来。数招一过,黄药师、周伯通等无不哑然失笑,连一灯大师如此庄严慈祥的人物,也不觉莞尔。又过片刻,黄药师、周伯通、杨过、黄蓉等人或忍俊不禁,或捧腹大笑。原来动手的这六人武功平庸之极,连与武氏兄弟、郭家姊妹相比,也是远远不及,瞧来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批妄人,不知从哪里听到“华山论剑”四字,居然也来附庸风雅。 说他们附庸风雅,这未免太过轻描淡写了,这些人乃的的确确是为了争那“武功天下第一”之“名”来的!倘若没有其他的高手在侧,他们这群人中矮子里找长子,“比”出的“第一”谁又能说他们不是“天下第一”呢? 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这句话固是真理。然而江湖熙熙,皆为名来,江湖攘攘,皆为名往。这句话想来也不错。 名这玩艺儿,果真有巨大的吸引力,古往今来有多少故事与名有关?“名也、权也、利也、欲也”,这名排在首位,我辈俗人,又有几个能做到佛家的“无名、无相”,懂得道家祖宗老子的名言“名可名,非常名”? 由人物名字到人物性格,进而再到全书的意境,如此浑然天成,不能说不是作家的潇洒,更是作家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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